白癜风早期症状是什么 http://m.39.net/pf/a_7696544.html 我是在外公家长大的。记得童年时,外公的爸爸还活着,身材高大,身体零件已经不行了,走路要靠拐杖支撑,多走几步,就发出粗重的喘息,告诉大家,他体内的零件们对生活极度悲观失望,随时可能躺倒不干。但他还是活了好久,我都不知道这老头子用了什么伎俩,才哄得零件们强打精神,继续为他服务。 因此,我的记忆中,家里经常没人。大多数时候,我只能看着墙壁发呆。四壁上贴满画纸,花花绿绿的,画的大多是圆滚滚的小孩我,以及粗壮的农村妇女,脸蛋一例是红扑扑的饱满鲜嫩。他们或者在摘苹果,或者在为生产队捕鱼。脸上没有一个是平静的,都荡漾着笑的涟漪。总之,看到这些画纸,对祖国的明天不充满信心也难。 当然,在那个时代,祖国的今天还不能让我完全满意。我见多识广,平时混在金塔街外公家,寒假暑假,就要去郊区乡下城南爷爷家住一阵。金塔街充斥着丛林少年,以恐吓殴打弱小为乐;也不乏猥亵儿童的变态,狡诈的牙侩骗子……城南乡下,则满是鸡粪牛粪,和瘦弱黧黑的儿童。最重要的是,整个村庄郁郁葱葱,却见不到一棵苹果树;鱼倒是有一些,恐怕也不多,因为只有过年时才允许集体捕捉,每户社员可以分一两条,用草绳穿着鳃。鱼透亮的脑袋带着暗红色,仿佛生前遭受过殴打。 有时我暗暗纳闷,画纸上那些苹果满园的农村,到底位于何方?那些两颊红嫩饱满的女农民,笑靥如花的儿童,我怎么从来没见到?我妈妈就是女农民,她一点不胖,两颊蜡黄,也从来没见过苹果树;我有很多堂弟堂妹,一天二十四小时挂着两筒鼻涕,还是金黄色的;他们倒经常笑一笑,但很遗憾,我每次看到,并不想讴歌祖国。 有一天,我在金塔街,下午的天气闷热,小舅舅兴高采烈说:“壕沟里好多鱼抛头(方言:指鱼缺氧,头浮在水面上),可以捉哦,捉几只夜里吃哦。” 我跟着他兴冲冲跑到壕沟,那是一条狭长的池塘,我看见水面上浮着无数人头,他们大呼小叫,不知叫些什么。突然,从菜地那边跑过来一群民兵,个个手里背着步枪,胳膊上套着红袖箍,脸色严肃得像死了爹妈。他们跑到池塘边,站定,分开,端起枪,眯起眼朝着池塘里瞄准,大声吆喝。池塘里那些人头顿时惊慌失措,纷纷往岸边游。他们赤条条爬上岸来,民兵们冲上去,用枪托朝着他们没头没脑敲击。小舅就在其中,他和其他人一样,蜷着腰,双手下垂,护着自己的生殖器,一脸的惊恐和逆来顺受。枪托催促着他们,不知要赶往何方。 我幼小的心灵轰然坠落,到了黑暗的深处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,一群人可以这样对待另一群;,或者说,是我第一次见到赤裸裸的暴力;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枪,它们属于一群带着红袖箍的人。 至今看法国警匪片时,都有些不适。因为里面的法国警察,好像都不穿制服,但每个人手臂上,都套着一个红袖箍。 猫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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